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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在江湖·师出有名二、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三、好好先生·得人如鱼人在江湖·师出有名小时候看《西游记》电视剧,多少会有些疑问,比如孙悟空的师父菩提老祖到底是何许人也?为什么取经道路上的孙悟空,动不动就要去天宫搬救兵,与大闹天宫时的孙悟空的战斗力相比,不是越练越强,却反而好像突然下降了好几个等级?其实这两个问题乃江湖中师承关系这个硬通货的正反两面。
一个人,要想在一个行当上混出点名气名堂,常态情况下,必须拜名师。否则个人劲头再厉害,也不过就是井底一石蛙,看不了多远;水帘洞里一野猴,蹦跶不了多高。《西游记》电视剧里,美猴王舍弃了被小猴们侍奉得舒舒坦坦的日子,毅然离开水帘洞,独自登筏,顺风而行,漂洋过海去遍寻名师,留下“男儿志在四方”的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镜头,让小时候的我记忆犹新。别看猴子平常嘻嘻哈哈老不正经,关键时候还是挺识谱靠谱的。
自从石猴拜了神秘人物菩提老祖为师,学的可不是一般人老喜欢的旁门左道、雕虫小技,而是常人不大实用的长生不老之术,七十二般变化,腾云驾雾绝活。你想啊,飞人博尔特,看到其他选手落后两三步,内心就受不了了,故意放慢脚步等等对手,终点只要比他人快一个鼻尖就好。如果他一迈步,就一跟头云十万八千里,瞬间跑到无人无烟的地方,就是老不死他,也要孤单寂寞死。
不过《西游记》里菩提老祖最后对待这个高徒有点反常。只因孙悟空在师兄弟面前炫耀卖弄技艺这件小事,菩提老祖就连师生的恩义也否定了,将其逐出师门,并说了一段颇令人不解的决绝警告:
““我们哪里有什么恩义?你只不惹祸不牵带我就罢了!你这去,定生不良。凭你怎么惹祸行凶,却不许说是我的徒弟,你说出半个字来,我就知之,把你这猢狲剥皮锉骨,将神魂贬在九幽之处,教你万劫不得翻身!”菩提老祖作为一绝世名师,定然能预测高徒此去,必扬名立万,威震江湖。这本是对师门的一件好事,老师却以杀无赦的严重后果,威胁悟空无论干什么大事,都不许提师父的名号。
悟空出道下山之后杀混世魔王,扰龙宫,掀地狱,闹天宫,降妖除魔,虽天翻地覆,却总是“师出无名”,非神非仙,非佛非道,也就身份尴尬。悟空虽自封“齐天大圣”,但在不明就里的多数神仙眼中,也不过是迟早被灭掉的妖怪而已。
后来被压五指山五百年的妖猴孙悟空,为求脱身,心不甘情不愿被迫认了一个没任何本事可教,只知念紧箍咒惩罚他的挂名师父唐三藏。别看悟空平常对唐三藏一口一个师父,实质不过是老板与雇员的关系,还是临时搭建起来的四人合伙公司。悟空每次遇到实打实的妖精,就从来不说自己的师父是唐三藏。
比如取经路上面对首个高级别妖精黑风山熊怪的问话:“你是那里来的?姓甚名谁?你有啥绝活?”孙悟空差点没忍住,几乎要曝出菩提老祖的名号,后改口笼统称自己乃是“拜灵台山上老仙长为师”。数来数去说不清楚,毕竟没人听说过什么“灵台山老仙长”,只当是他招摇撞骗捏造出的一个名号。悟空也只能搬出“想当年大闹天空”,最后还不得不落脚自定义为:“你去乾坤四海问一问,我是历代驰名第一妖!”。
孙悟空的真师父不能显名,江湖就当不存在。挂名师父唐三藏又是一个人人可欺的软蛋,当干爹的级别与能力远远不够,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孙悟空没了名师名号,就是大闹天宫也没有用。所以就连大妖手下的小妖们,也敢当面起哄嘲笑他:“原来是那小小弼马温啊”。
当官的怕站错队,当徒的怕选错师。不正常的社会,拼肉身的亲爹。正常的社会,拼灵性的干爹。师父是弟子的再生父母,大致就是灵性上的干爹。师父决定弟子的社会名分,孙悟空一生中恐怕最困惑的问题就是身份认同问题——“我(的师父)到底是谁”。
《大话西游》电影中,紫霞仙子第一次见到孙悟空,开口就问了一个有趣的问题:“神仙?”“妖怪?”。孙悟空茫然无对,回答是与不是,都不妥当。对视沉默半刻,她好像从孙悟空迷茫的眼神中读出了答案似的,自言自语地说了声“谢谢!”。
如果说《西游记》里神仙与妖怪的区别在于:神仙是体制内有编制的妖怪,妖怪是体制外无编制的神仙。那么妖怪要混进体制内取得编制当神仙,师父是谁就很重要。悟空一路上很快发现,自己这个“协警”“临时工”的身份实在太尴尬,碰上后台很硬、师者不善的妖精们老吃亏。办起事来,捉襟见肘,四处碰壁,跋前踬后,动辄得咎。
《西游记》里取经路上极少数被孙悟空打死的知名妖怪,如白骨精、蜘蛛精,死就死在没有体制内的师父或干爹罩着。凡是有体制内师父罩着的妖精,比如红孩儿等,不管干了什么天大的坏事,最后都有好下场。神仙界既不允许孙悟空打死这些有干爹的妖精,还会在神仙界安排他们一个少工薪高的好位置。但临时工把事情办好了,功劳归搬来的救兵领导,事情办砸了,自个擦屁股顶缸。
其实《西游记》原著里,对这个看似“师出无名”却又能力非凡的孙悟空,江湖老油条太白金星有一个合适的跨界身份定位:“妖仙”。太白金星把孙悟空带到天宫奏道:“臣领圣旨,已宣妖仙到了。”玉帝垂帘问曰:“哪个是妖仙?”悟空却才躬身答应道:“老孙便是。”仙卿们都大惊失色,骂这个野猴在天宫无礼该死。玉帝传旨道:“那孙悟空乃下界妖仙,初得人身,不知朝礼,且姑恕罪。”
可见玉帝不是白当的,眼界的确非一般仙卿所能比,他内心早就认可了太白金星创造的“妖仙”之折中说。什么是“妖仙”?大概就是背后肯定有体制内的顶尖大佬罩着,但却不明确由哪个大佬罩着的妖怪。在师承关系没有明确界定之前,处理起来就特麻烦,需要特别小心谨慎。
自孙悟空出灵台山师门以后,神秘的菩提祖师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岂不怪哉?逻辑上推测,要么菩提老祖法力无边,是在道行法术远远高于如来的一个隐居之神,要么菩提老祖真正的身份就是如来掩人耳目的一个化身。从《西游记》后来的种种暗示来看,前者可能性小,后者可能性更大。
孙悟空也许就是如来佛暗中一手导演,培训并安插到东土道教领地,搅动神仙江湖世界,趁乱扩展佛教领地的一枚棋子。所以孙悟空与如来佛之间的师承关系,不允许被人考证清楚,最好是连孙悟空本人也蒙在鼓里,戏才演得真。否则天机被提前泄露,佛教大计就会满盘皆输。
有人之地,就有江湖。江湖之地,显为圈子。圈子内外,是为师生。《笑傲江湖》喜剧选秀节目中,郭德纲老师每每见到有相声演员登台,必问:“你的师父是谁啊”,待相声演员报出家门家师,郭德纲必含笑回应曰:“那你得叫我一声师叔(或师爷)”。
师承关系一清楚,话也就顺溜了。顺着家门家谱可以摆一下午龙门阵,“想当年,你师父(师爷)和我……”。当然,这并非一句“论资排辈,以大压下”负面语可概言之。我只能说这反映出江湖中的每个圈子,每个地界,每个行业的基本生态事实:师生关系,至关重要;师出名门,有益无害。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在酒席上,学生们端杯对老师常说的一句话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郭德纲老师与曹云金发生师徒撕逼大战之后,六神磊磊写有一篇《表忠心和忠心婊》评论文章,对国人持有的此观念进行了反思批判,他的核心观点是:师生之间本来就不是父子,虚伪的“父子关系”根本无法维持。
他有句经典点评:
““中国文化里有一个大毛病,就是在人和人的关系上,特别不爱讲底线,而热衷于讲上线,直接往最理想、最浓郁的状态上攀,一步跨进共产主义。……小说里,历史上,很多问题和烦恼,都是太把自己当爹了,或者太把自己当儿子了给闹的”。单单从世俗的角度看待德云社师徒关系的破裂,似乎没有比这更恰当更深刻的评论了。六神磊磊解决师生关系问题的方案也很有意思:与其如传统师生关系那样,先讲虚伪的情义而后搁不进实为生存根本的利害利益,不如先讲利害利益之根本而后在合作过程中附带生出难舍难分的师生情义。
这有点类似于刑法学界所主张的用先客观后主观、先事实后价值评价的德日三阶层犯罪论体系,取代主客观、事实与价值位序不清的苏俄四要件犯罪论体系。无论是理论体系还是现实中的师生关系各基本要素之间,假如真存在一个先后轻重上下主次等物本逻辑的位序关系,那么要素的位序颠倒了,精神就会发生错乱,出问题也就是必然。解决问题的方式,也就是恢复理顺位阶关系。
在历史与现实生活中,我们的确看到不少师生关系恶化破裂的案例。最极端者,要数十年文化大革命中,学生们群起辱骂、陷害、批斗、殴打、杀害老师,全国的老师几无幸免,那是“臭老九”心中永远的痛。如今爆出的师生关系的恶性案例略有不同,除了有个别学生辱骂、构陷、杀害老师的案例,相对比较多的则是老师猥亵、强奸、殴打、压榨学生的个案。
尤其是国内高校里不时爆出的师生桃色新闻,使得“教授”如“小姐”一词一样,在社会上被污名化,所谓“白天是教授,晚上是禽兽”。师德如风而逝,“为人师表”异化为“为人师婊”。
考察这些触目惊心的师生关系恶化的案例,难道真如六神磊磊所言:都是师父太把自己当爹了,或者弟子太把自己当儿子了给闹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观念真错了吗?我仔细想想觉得不对,就只能得出相反的结论:如果某个师生关系出了大问题,不该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观念错了,反而是当事人没把这观念当回事去实践。
以师生之间的桃色新闻为例,不管是老师睡学生,还是学生睡老师,恐怕彼此看重的恰恰是或近或远的利益厉害关系,而不可能是因为当事人有“老师把学生当儿女,学生把老师父母”这个观念而惹的祸。如果说师生之间半推半就或者完全自愿的不伦关系尚且如此,那么单方面(通常是老师)的强制侵害,那就更不用说什么有什么父女母子之情了。
师德,是一个国家的道德标杆。师生关系问题的处理上,若非文革那种极端环境,那么我认为一般情况下老师比学生负有更大更多的责任。如果老师按正道行得好,哪怕学生或者社会一时不理解或误会某些管教做法,也总比顺应暂时利益而行,最后让学生恨老师一辈子强。
最近有则国际新闻,据说美国总统奥巴马惯以世界领袖或老师的名分处理国与国的关系,对刚上台的菲律宾总统杜特尔特主导的反毒风暴“指手画脚”。把菲律宾总统当小学生,杜特尔特气不过,就骂奥巴马是“妓女的儿子”。用国骂翻译,那就是“婊子养的”。当然作为老师的奥巴马,对“婊子养的”辱骂的处理,还是相对比较自信与理性。在东盟峰会晚宴上,奥巴马并没有拒绝与杜特尔特握手寒暄。
这让我想起N年前的一件事情。我第一次受社科院法学所邓子滨大哥的邀请去开会,满座都是刑法刑诉学界的各位大佬与著名教授。唯我一个无名小辈,同列开会大名单。此时刑法学会长赵秉志老师起身,叫出邓子滨到一边,低声问曰:“周详,是何许人?”。子滨如实回答:“中南刑法学科带头人齐文远老师的学生”,赵老师闻此言,就不再多说了。
我当时惊出冷汗,本能地往坏里猜测:是不是我提交的会议文章中有某观点太敏感太出格?子滨安慰我:“赵老师问你是谁,也不一定是得罪什么的坏事,赵老师可没那么眼界狭隘。很有可能还是好事,说明赵老师已经开始暗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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