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药

天地生五谷土豆兄弟

发布时间:2021/3/28 8:50:11   点击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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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写这篇文章之前,我一直武断地认定土豆也和糜子谷子一样,是黄土地上最古老的农作物之一。以为几千年前我的祖先就在栽培土豆,土豆就在养育我的祖先了。我生在黄土地上,吃土豆长大,看着土豆与黄土地那种融洽,看着土豆与黄土地上人们那种亲和与默契,总觉得这一切都是亘古就有的。为了给自己这感觉寻找一个权威的证据,我就查阅辞海。然而打开辞海一看,上面明白无误地写着土豆原产于南美洲,是在16世纪以后才传入中国的。我这才恍然想起土豆的学名叫马铃薯,人们又称洋芋,自己真是有点昏了头。自嘲之余,我又为我的老祖宗们感到万分遗憾,他们没有享用过土豆。没有土豆的日子该少了多少滋味啊,简直是饭菜没有盐。土豆在家乡一般称山药,但我觉得叫土豆更亲切一些,特别是写出来,给人一种圆乎乎的,满是泥土气息的感觉。一提起土豆,我就不由想起黄土地上的父老乡亲。感觉中,土豆与这些庄稼人有许多相通相似之处,但又不好准确地形容出来。说土豆像这些庄稼人,不太妥;说黄土地上的父老乡亲像土豆,更为不妥。只能说土豆与这些庄稼人有相同的脾气性格。土豆是黄土地上种植最多最普遍的一种作物。虽然家乡的立地条件几乎差到兔子不拉屎的地步,但只要有一把黄土的地方,土豆就能生长起来。春日的黄土坡上,牛走最前头,后面依次跟着一串人,扶犁的,点种的,抓粪的——每一粒土豆籽旁边给抓一把农家肥,最后是打土坷垃的。土豆传入多年以来,世界上许多东西已变得面目全非,但土豆在家乡的点种方式却并没有多大变化。我和土豆的亲密接触,是上世纪70年代,高中毕业回村劳动的四年里。春天播种时,生产队一般派三个人和一头牛为一组。掌犁是技术活,由一名老农操持;点种是苦轻活,由一名姑娘承担;我只能干打土疙瘩的笨活儿。早饭后,一行人爬上黄土山梁,来到地头。老农从肩上卸下犁,让牛定一定气,自己也抽一袋烟。姑娘抽空到地头挖几把苦菜。我则得忙着用镢头把地上的粪堆刨开,用锹拍碎,然后再均匀地扬撒到地里。等太阳一竿子高,我把粪全部扬撒完毕,地已经耕出一大片。我不敢稍事休息,赶紧放下铁锹拿起镢头,从坡底开始,来来回回一镢头一镢头地敲打那密密麻麻的土疙瘩。晋西北一般都是春旱,犁铧翻起来的土疙瘩如盆如钵,一块挨一块,列队一般。老农在地头慢悠悠地回牛时,经常要边吆喝边信口唱出一嗓子,三弯三调,有音无字,顺风能传二里远,一半给牛听,一半给自己听。我打土疙瘩忙得换不过气,对老农的悠然既羡慕又嫉妒,直盼望自己也能早日成为一个老农。初夏,庄稼长到一定高度后,糜子谷子等需要破苗定苗,伺弄起来得认真仔细。黑豆和土豆只需粗刨大拉把杂草锄掉即可,所以就成了我们年轻人的家常活路。一帮男女青年在土豆地里边锄草边尽情说笑,倒也惬意。7月,土豆花盛开,白色和紫色,笨笨的,丝毫也不妖艳,如同黄土地上的村姑。在黄土地上耕种了四年土豆,我发现土豆也是有脾气性格的,这一点,在收获时看得最清楚。人在收获土豆时,心情和收获其他农作物有所不同,土豆埋在地里,它往往能出其不意地给人一个惊喜;所以在刨土豆的时侯,人们是满怀希望的。有的土豆,出土时把全身泥土都抖落得干干净净,显得容光焕发,喜气洋洋,如同一个在黑暗中等待已久,终于一下站到众人面前的新郎。有的土豆,出土时有几分羞涩,只露着半个脸,“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样子。有的土豆按捺不住满腔的兴奋,早早地就拱裂了地面,急切地等待着人们的到来。有的土豆则深藏不露,在地下认真地思考着一些复杂问题,需要人们费好大的劲才能挖出来。有的土豆苗看上去枝蔓庞大,气势非凡,但下面的土豆却是一大窝,个数多,颗粒小,像一个壮年汉子拖儿带女,老乡们形容是“碎米烂糠一大窝”,说是没有搞好计划生育。有的土豆苗看上去不枝不蔓,一副安分守己的样子,但下面结一对干干净净的大土豆,如同两个大胖小子,十分讨人喜欢。土豆有时很顽皮,专跟人们捉迷藏。在人们刨它的时候,它或用泥土把自己包裹起来,使人们以为它是一块土坷垃;或是远远地离开根部,使人们发现不了它。一场淅淅沥沥的秋雨过后,在刨过的土豆地里,总有东一个西一个藏起来的土豆,被雨水洗去泥衣,露出了亲切干净的笑脸,如同一个个顽皮的孩子。看到雨后捡拾土豆的农人,会使人想起“山中一夜听秋雨,坡上微明拾土豆”这样的诗句。在各类食物之中,土豆是最好料理的。精炒细烹,可以上得国宴;随意抛入一堆柴火中,烧出来也是一道美味吃食。需要粮食的时候,土豆便是粮食;缺菜的时候,土豆又成了菜。饥荒时,土豆是救人性命的金疙瘩;秋天大丰收了,土豆又随意倒入猪食槽内,任猪们享用。土豆在世界上的普及程度可以和任何农作物相比美。我大胆猜想,不知道世界上有没有没吃过土豆的人,即使有,也是极少数。秋天刨土豆,是一年中最为欢闹的时候。全生产队上百号人集中一块地里,先在山包顶上刨出一片空地,踩平实,然后众人提了镢头和红柳篮子,四散到坡底下往上刨。我们年轻人则背一只红柳筐,不断把众人刨出的土豆收起来,运到山包顶上。秋高气爽,土豆喂饱了肚子,赤脚踩在清凉湿润的黄土坡上,十分惬意。一年劳动之中,只有秋天这一段是最愉快的。中午时分,远处山梁上或山沟里有一缕白烟悠悠然直上蓝天,人们知道,是哪一位放羊汉在烧土豆当午饭了。不一阵,大家就仿佛闻到了那亲切熟悉的蒿柴烟味和那烧土豆的特殊香味。在生产队长跟前干活的人们就把话题固定在烧土豆上,再不离开。大家尽情回忆野外烧土豆的美好情景,说把刚出土的土豆烧着吃一回,简直三月不知道肉香,说今年的萝卜格外地脆格外地甜,坡下那一片长得分外好。生产队长终于忍不住了,他咂巴一下嘴,很有气派地说:“球!产多产少也不在一顿上,想吃就烧吧!”大家一声欢呼,几个人下沟拔萝卜,几个人上崖畔掏蒿杆,几个人忙着选土豆。40分钟以后,人们眉开眼笑地围过来,折两根蒿柴棍,从一大堆灰烬中扒拉出黑里透黄的土豆,耍杂技一般,把滚烫的土豆在两手之间飞快地倒来倒去,连吹带拍;掰开焦黄的土豆,一股白气窜出,一股香气也直扑脑门。等吃得舒腰展臂时,一个个都糊成了五花脸。日落西山收工后,半村人又围在土豆堆前,开始分土豆。两个人跪在地上——不是举行什么虔诚的仪式,而是用别的姿势不好干活——把土豆一捧一捧地装到红柳筐里,再上抬秤分给各家各户。等众人七手八脚分完一大堆土豆,抬头看,星斗已缀满天空。山道上,星光微微,人影幢幢,灯火明灭,声音嘈杂,各家的人互相呼应着往回返。大人小孩,或麻袋口袋,或篓子筐子,都是满载而归。无论走到哪里,每看见土豆,我总会产生一种亲近与感激,总会想起黄土地,想起黄土地上耕种土豆的父老乡亲。

作者简介:高定存,保德人,著有散文家《黄河往西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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