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药

春种一土豆

发布时间:2021/5/5 22:13:30   点击数:

在潜意识里,总觉得春天是播散希望的季节,可在老家那个地方,初春能够大规模种下的好像只有土豆。

写种土豆这个话题似乎有些不浪漫,也不是很唯美,可搜肠刮肚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其他东西来。初春季节,别的东西都还没到种的时候,土豆作为一种重要农作物,却最先登场了。

老家人种土豆一般都在农历二月前后,几场蒙蒙细雨一下,还带着几分寒意,人们就要开始做准备了。先是选取一些长得饱满且没有虫害的土豆,看看它们身上是不是有些小芽。老人们给土豆身上的这种小芽叫眼,认为眼多的土豆,更适宜用来做种子。春天到来后,这些眼变得更加明显,小芽有点蓄势待发的感觉。

选好土豆后,不是整个种到地里的,而是按照眼的分布情况,把它切成几块。每块上至少有两三个眼,种下去后确保能够长出小苗来。切好的土豆块散发出特有的味道,刀口处露出或白或黄的颜色。为了防止切开的土豆块重到地里腐烂,经验丰富的庄稼人就会把它们放到一筐草木灰里,来回摇晃一下,形成了一个特殊的草木灰隔离层。

在充满生活气息的家乡,人们给种土豆不叫种土豆,而叫点土豆。每当这个时候,全家老小一般都会集体出动,为了抢在大规模的春雨到来之前,把土豆种下来。

种土豆的地一般都是前一年冬天翻好的。当时的土块可能很大,经过几个月的雨雪霜冻,这个时候变得十分酥软。初春的微微细雨一浸润,马上就呈现出自身的肥沃厚实来,仿佛在积极欢迎土豆种子早点趟过来。

这个时候都是两个人一起搭配干活。前面是大人,在松软的土地里挖一个小坑,后面是个小孩,敏捷地把一块带眼的土豆放到小坑里。放完之后,大人继续挖下一个坑,挖出来的泥土正好把刚刚种下的土豆盖上。这就成了一个完美的操作流程,看似简单,却都配合的行云流水。

点土豆很讲究时间,如果太早了气温太低,小苗长出来容易被霜杀了。太晚了又会贻误了农时,使它错过了最佳成长季节。一些老人在自己种土豆时,就会去提醒本家的子侄或者近邻,让他们也赶紧去种土豆。这是农村熟人社会的一种特有文化,生长在这个大环境里,大家的不少行为都会得到一种引导。

土豆种下后,经过几场春雨的浇灌,小苗就会破土而出了。刚开始的时候非常娇嫩,经过短短几天,就会变得碧绿粗壮,让人有一种神奇的感觉。

用不了多久,叶子越长越大,到了阴历三月左右的时候,就会开出白花来。夹杂在绿叶子里,显得十分素雅,仿佛在告诉人们,离收获的日子不远了。

经过几十天的生长,到了阴历五六月份,最早的一批土豆就可以收获了。从土里挖出来,一窝一窝的,大大小小十分喜人。小时候特别喜欢和大人去挖土豆,因为特别有成就感和收获感,上面一个小苗,下面却是一堆土豆,这种感觉让人特别幸福。

新出土的土豆无论是蒸还是炒,都有一份特有的新鲜感。吃新土豆,成为了入夏的一个习惯。记得那个时候奶奶总会给我们用新土豆炒土豆丝,她自己牙口不好,可非要给我们炒得特别清脆,吃到嘴里清清爽爽。

作为全球第四大农作物,土豆以它的高产为名于世。北欧不少国家把土豆作为第二主食,可在中国,它最初和白薯一样,是作为填饱肚子的粗粮出现的。随着它们的引进,明代以后的食物供应能力大大增强,全国人口也出现了迅速增长,不然谁能都养活这么多人口。

可能因为在生活困难时期吃土豆比较多吧,不少人一提土豆就有点苦大仇深的感觉。我听一个当兵的同事说,他后来在食堂从来都不吃白薯和土豆,因为小时候吃怕了。出来当兵就是为了能够不吃它们,再次遇到它们,肯定要坚决不吃。

这虽然是一个小例子,可不少人也都有类似的观点。在我的老家,正规的宴席上是没有土豆的。如果主人家在过红白喜事的时候,给人家上一盘土豆丝,肯定会被嘲笑小气的。可从好吃的角度来说,一盘酸辣土豆丝上桌,这是都没美妙的一道菜肴。

我从小就爱吃土豆,无论是土豆丝还是土豆块,不但好吃,而且营养丰富。这是我一个小学老师告诉我的,他说土豆被欧洲人称为“长在地下的苹果”,许多营养学家都认为,每餐只吃马铃薯,喝全脂牛奶,就可以获得人体所需的全部营养元素。这个说法是否则真实,有待进一步考证,可土豆却与我们的生活真的分不开了。

一些高寒山区,别的东西不能种了,只能种土豆,而且产量也很高,解决了他们农作物产量不高的问题。汪曾祺先生当年被下放的张家口地区,就以生产土豆著称。老先生跟着老农积极种土豆,然后画土豆。几年下来,和土豆有关的画都快成册了,在有关部门使用的同时,也促使其绘画技法不断提升。

北方人吃土豆,喜欢用煳、蒸、炖等办法,南方则以炒菜居多。东北的很多炖菜中,都有土豆的身影。土豆炖大鹅,没有大鹅肯定是不行的,可没有土豆,那简直就是要命的事情。一锅出彩的铁锅炖大鹅,首先要有出彩的土豆原料。

南方人则喜欢炒,川菜、湘菜中都有酸辣土豆丝或者醋熘土豆丝这道菜,尤其是猛火爆炒,出锅后才感觉出香来。不少专家建议,还是不要把土豆当菜吃,以免摄入更多的碳水化合物,不利于女孩子减肥。

可在老家春末夏初的饭桌上,酸辣土豆丝则是最为常见的一道菜。大家辛苦之后,终于能够尝到自己的劳动成果了,还是非常开心的。这个春天,自己种下的希望终于有收获了,享受自己劳动成果是一件十分过瘾的事情。

在种土豆的季节说点和土豆有关的事情,这本来就是一种如土豆般平实的做法。希望在这个春天不少人能够继续播散希望,最终收获一个生机勃勃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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